听他提到长宁,我心中忽地一痛,不自觉地挪了下屁股,与他拉开距离。
谁知齐煜跟着挪过来,将我逼退至马车侧壁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让我无处躲闪。
我的眼神无处安放,只能与他对视着。
昨晚我将齐煜误认成长宁抱着他痛哭,齐煜今日半句都没提起,我心中还窃喜此事就此揭过去了。
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,非要说出来戳我心窝子。
我沉默了片刻,才悻悻地说:“驸马还真是不讨人喜欢,不可以装作不知道吗?
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答非所问:“等公主的长宁回来了,我定将和离书双手呈上。只要公主愿意助我,我不介意暂时做公主的长宁。
我撅嘴看着齐煜,他这嘴怎么这么讨厌。
我的长宁怎么可能回来,他只会出现在我的梦中。
我觉得齐煜就是故意的,故意戳我心窝子。
他不介意做我的长宁,我还介意呢。
长宁才不会想着算计我。
我想了一会儿说: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
“自然是真的。齐煜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我抿唇一笑,将脸凑近齐煜,睁大眼睛去吻齐煜。
齐煜忽地侧过身,我扑了个空,脑袋撞在他胸膛上。
齐煜急忙托住我的脑袋,将我扶稳坐好,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。
我冷哼一声,瞠了齐煜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口是心非。
见我生气,齐煜神色有些慌乱。
他拧着眉,静默地看了我半晌后闭上眼睛,将脸凑到我面前,紧闭双唇。
我看着他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,只觉得好笑。
将唇抿得这么紧,是怕我舔他吗?我又不是狗。
况且我刚才不过是想逗他而已。
我堂堂一公主,怎么可能做霸王硬上弓这种事。
只有心甘情愿才能感受到鱼水之欢,我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。
在我思索的间隙,马车停了下来,芷晴在外面提醒公主府已到。
“驸马不必如此为难自己。
我丢下一句话,便提起衣袍下了马车。
齐煜在马车里踟蹰了一会儿,快速跟上来与我并肩进了府。
夜里,齐煜识趣的自动去了美人榻躺着。
初秋夜凉。
我吩咐芷晴搬了床厚实的被子放美人榻上。
我倒不是关心齐煜,只是看着他肖似长宁的脸有些不忍心。
我偏过头看了他一眼,他眼睛是闭着的,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。
我倒是有些困意,可又不敢睡着。
我怕睡着了梦见长宁,说梦话被齐煜听到,更怕像昨日那样从梦中惊醒抱着齐煜痛哭。
齐煜一开始知道长宁就开始算计我,要是被他知道的更多,那还得了。
要不明日还是给齐煜另安排住处吧,我实在是不想让他窥探我的秘密。
可是若父皇知道我和齐煜分开住,只怕会问我原因,我又如何解释了。
如果我和齐煜分开住,外人定会猜测我对齐煜夫妻不和睦,指不定又要恶语伤他。
我内心反复纠结着,困意猛然来袭,我实在熬不住了,渐渐睡了过去。
我又梦到长宁了。
梦中,我站在村口看着长宁远去的背影,哭得不能自已。
我的心没由得一阵剧痛,痛着我喘不过气来,我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。
我蹲下身来,嘴里不停地喊着:“长宁,你怎么可以丢下我,怎么可以丢下我……
正当我哭得撕心裂肺之际,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喊我。
“公主!公主!你醒醒,那是梦,你醒醒。
我的心抽痛,我潜意识的告诉自己,这是梦。
可是我好像被困在梦境里,怎么也醒不过来。
人声在我耳边一直叫唤不停,告诉我这是梦,让我醒来。
我忽然感到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脸颊,一边拍一边喊着,被困在梦里我猛地清醒。
我迷蒙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齐煜,一时没缓过神。
齐煜神色担忧地望着我,我静静地望了他许久,终于回过神。
这一次,我没有将他误认成长宁,因为长宁只会出现在我梦中,他走了,他丢下我走了。
我从床上坐起来,平静地说:“我做噩梦了,打扰驸马休息了,驸马去睡吧。
说完我从床上起身,趿着鞋往净室走去。
我全身都被汗浸湿了,我需要去擦洗一下。
我从净室出来,齐煜已经躺在美人榻上。
我回到床上躺下,沉思了许久,偏过头看向齐煜:“驸马想什么时候回雍国?
话落,齐煜激动地坐起来:“公主愿意帮我?
我沉默着,没有立即回他。
其实,我并不想帮齐煜。
只是我一看到齐煜这张脸,我就想起长宁,长宁是我梦,一个触不可及的梦。
而齐煜是我能触及的现实,哪怕他不是长宁。
见我许久没说话,齐煜有些低落地说道:“公主后悔了?
我回过神,从床上坐起来,与他面对面坐着,淡笑道:“本公主说话向来一言九鼎。
听我这么说,齐煜眼中浮现出藏不住的欣喜。
他说:“回雍国自然是越快越好。
我想了一会儿,问道:“若遇凶险,驸马能否护我安全?
齐煜沉默了片刻,实诚地回答:“不瞒公主,我在雍国人微势弱,不能保证一定能护公主周全。
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齐煜,“驸马这是变相告诉我,你自个儿没人,我还得给你带人过去?
空手套白狼也不带这么玩的。
见我这样说,齐煜急了。
他急得站起来,一脸真诚地说:“请公主相信我,我一定以命相护,尽力护公主周全。
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,说尽力有个屁用。
我突然有些后悔决定做早了,应该三思再三思的。
齐煜还真是得寸进尺啊!
我真是色令昏智!
我一头倒在床上,侧过身背对着齐煜,“夜深了,先睡吧,明日我进宫找父皇。
“谢谢公主!
我不知道齐煜说这声谢时是什么表情,但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真挚。
第二日一早,我便匆匆进宫找父皇。
我自然不会蠢得直接告诉父皇我和齐煜是要去雍国。
我和父皇说,我长这么大从没出过邺都,如今我成亲了,想和驸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我话还没说完,父皇就直接拒绝了我。
父皇说外面人心险恶,要是有人对我不利怎么办,他不放心。
父皇不同意,我又答应了齐煜,我总不能做食言而肥的人。
我只好拿出我的杀手锏,一哭二闹,三…至于三嘛,我当然不可能用上吊这种烂招,我就软磨硬泡。
从小到大,我想要的东西或想做的事,只要我坚持不依不饶,父皇就一定会答应。
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,只怕父皇也会想办法摘给我。
这一次也是如此,父皇不得不妥协,答应了我的请求。
我如愿以偿,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。
中午特意留在宫里陪父皇用午膳,正当我和父皇其乐融融之时,我母后气冲冲地跑来。
母后一进门就开始指责我。
“李安宁,你又胡闹什么?给本宫好好待在邺都,哪也别想去。
消息倒是传的挺快,我委屈巴巴地看着父皇。
我知道母后并不是顾念我的安危,也并不在意我去哪,她只是想和我父皇唱反调而已。
从小到大都是如此,父皇越纵着我,母后就越刁难我。
小时候,父皇见我喜欢布偶娃娃,便让宫里的绣娘给我做各式各样的布偶娃娃。
母后看不惯,便一把火将我的布偶娃娃全烧了个干净。
父皇平静地看了眼满脸怒色地母后,然后低头夹了块鱼肉放我碗中,温柔地说:“安儿,多吃点,吃完去皇家侍卫里挑些精锐护你出行。
我盯着脸色黑沉的可怕母后,又担忧地看向父皇,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吃着碗中的鱼肉。
谁知我刚下筷,我母后就冲上来,抬起脚,一脚将桌子掀翻在地。
碗碟碎落一地,殿内的宫人们个个都缩着脖子,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。
油污溅了我和父皇一身,我从椅子上站起来,怔在一旁。
父皇抖了抖龙袍上的菜渣,沉着脸走到母后面前,怒斥道:“程胜男,你闹够了没有?
见父皇训斥母后,我惊讶地看向父皇。
从小到大,父皇一直是温润如玉,不管母后怎么闹,他都不与理会,也不会苛责她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父皇直呼母后的名字,对母后说这么重的话。
母后双眼猩红地看着父皇,咬牙切齿。
我眼见着母后双手紧握成拳,生怕她和父皇动手,我赶紧走到父皇身边,侧身半挡着父皇。
毕竟小时候,母后也不是没和父皇动过手。
我犹记得那次我打碎了母后心爱的求子观音,我被母后用藤条打得浑身是伤。
父皇护着我,母后也没停下来,藤条落在父皇背上好几下,母后才停手。
母后见我维护父皇,她偏头看向我,眼中除了怒还有恨。
正当我疑惑母后为何这样看着我,母后抬起手猛地打了我一巴掌。
“李安宁,都是你!母后怒吼道。
我脑袋一懵,头一偏,耳朵嗡嗡嗡直响,嘴角有股血腥味蔓延。
我愣着还没回过神,就见父皇抬手一巴掌打在母后脸上:“程胜男,你闹够了?
母后也被父皇的这一巴掌打懵了,她半晌没回过神。
过了好一会儿,母后捂着脸,恨恨地说:“李明璋,你竟敢打我?
父皇挺直脊背,厉声道:“朕是大邺的皇帝,皇后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,不要得寸进尺。
说着父皇看向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动的内侍,“张德胜,送公主出宫,请太医去公主府。
张德胜应下,赶忙走到我身边,小声劝着我离开。
我犹豫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听了父皇的话,随张德胜出殿。
背后不停地传来我母后歇斯底里的控诉。
“李明璋,你居然敢打我,你居然打我?没有我程家,你能坐上大邺的皇位。
“没有我程胜男,你李明璋早就成了一抔黄土。
“你就纵着李安宁吧,你不愿与我再育子嗣,将她当作太女教养,李明璋,你会后悔的。
“那逆女天生反骨,小时候就处处与本宫作对,总是故意打碎本宫的心爱之物。
“你不要忘了国师为李安宁批的命,说她是天降灾星,命里带煞,大邺……。
我已走出殿外,母后的声音离我渐行渐远,我并没有听清楚母后后面的话。
我突然觉得很委屈。
我哪有天生反骨。
我破坏母后的东西,只不过想让她多看我一眼而已。
还有国师是谁,我怎么从没见过。
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?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,叫他胡乱给人批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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